说不清初中语文课本编者是以怎样的缘由,将《杜十娘怒沉百宝箱》这样一出色彩浓烈而又情节俗套的情感悲剧,呈现在一群涉世未深的少年面前。只记得当时感叹一声,便将“杜十娘”这个名字连同她背后惨淡的故事遗忘得一干二净。也从未想过这篇文章蕴藏的正直力量,会与今时今日的价值观和价值判断力联系到一起。直到近日又偶然读到它,才察觉胸中已然沟壑难平,也渐渐将课本编者的心意探知一二。
读过杜十娘的人,都知道她身上的“悲”与“烈”交织出彩,观其背后,所有细节无一不体现出这是一个聪慧、谨慎,并且极有魄力和风度的女人。“抱持宝匣,江心一跳”,这八个字,却成为她最后的结局,让路回千转的一生在绝望中戛然收尾。
文章揭开了极度真实的人性,通过打通情感沟通的关卡,唤起了读者心中的悲悯和惋惜。同时,文章又传递了警示意味,浸润了摈弃偏见、明辨是非的价值观,也洋溢着嫌恶扬善、激浊扬清的正能量。文章背后传达的思想,可谓达到了中华传统文化中“文以载道”的效果,人至中年的我都有如此感悟,对处于成长时期的青少年而言,无疑正是一剂“三观良药”。
文章伊始,那个青楼女子以艳赛牡丹,颠倒众生的形象撞入眼帘,“院中若识杜老媺,千家粉面都如鬼”,可见杜十娘之出众;在对书生李甲托付感情后,她一边经受老鸨的故意为难,一边沉住气通过筹钱考验李甲,可见杜十娘之冷静理性;在凑足银两赎身离开时,众人“吹弹歌舞,各逞其长,务要尽欢,直饮至夜分”,可见杜十娘为人之缘广;出行后她假借姐妹相赠之名,一力承担了两人所有花销,可见杜十娘之明理;李甲同意盐商以千金易人,杜十娘听闻后冷笑一声,看其“欣欣似有喜色”,却先催他去要钱,可见杜十娘之大度;后来她拿过妆匣,在众人的惊愕中一屉屉将无价珍宝倒入江水,随之决然跳下,“妾椟中有玉,恨郎眼内无珠”,可见杜十娘之烈性;最后,李甲癫疯,孙少吓死,十娘之魂将百宝箱赠与遇春,可见杜十娘之明辨善恶。
文章越读到后来,越让人喜爱上这样的女子,从而不得不放下对所谓尘世女子的偏见。反观李甲,虽有豪门贵子、俊俏书生的身份,却是个左右摇摆、心无定力的人,最终因为抵不过金钱和名声的诱惑,捡了白菜、丢了黄金,“看了千金,转忆十娘,终日愧悔,郁成狂疾,终身不痊”。李甲本身心性不正、毫无主见,容易被人挑拨离间,所作所为逐渐偏离正道,最后误入殊途;而孙富虽贵为富甲一方的盐商,却仅仅为了一己之私故作聪明,设下迷局,通过谗说将李甲步步诱入陷阱,最后“得病卧床月余,终日见杜十娘在傍诟骂,奄奄而逝”,落得因小失大的下场。
孟子说:“君子所以异于人者,以其存心也”。价值取舍决定思维模式,只有正确的价值判断力和道德责任感,才能引导我们立场坚定、行为规范。我们要时刻以心为镜,明镜照身,检视自己。通过从他人的文旨中感悟智慧力量,用其蕴含的道理时刻警醒训诫自己,同时增强明辨是非、清醒应对的能力,凝聚“善恶有报、激浊扬清”的社会理想,达成“慎思之、明辨之、笃行之”的社会共识,为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扫清道场。
看够了枯燥的情节,不妨也再来回味一下中学时期的这篇文章,感悟那一份隐于表面的浩然正气。(孙玥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