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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纪检人·手记】远去的吆喝声

发布日期:2023-03-31 10:44:38    信息来源:案件审理室

上世纪60年代中期,我在鹤庆县城小学读书,居住在县城后街姨妈家里。那时姨妈家里人口多,他们全家靠我小学教师的姨父薪水生活,所以家里谈不上富裕。也正是在那需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年月里,我们每天享用的总是粗茶淡饭。

可有一天,那粗茶淡饭的日子看来也已经过不去了,原因是姨妈家煮饭的铁锅锅底裂了,出现了漏水情况,已经无法再做饭菜。姨妈家用的锅是锅口直径一尺八的铸铁老锅,它的特点是锅底比较深,很有利于同时在锅下面煮菜,锅上面蒸饭使用。按理锅坏了买一口新的便是,姨妈家也并非买不起一口锅的。可当姨妈走遍了大街小巷,却买不回一口和原来一样既省柴火又省事的锅。因为那时县城里卖的锅都了改进,锅底比较浅,锅铁也比较薄,被称为“节柴锅”。可姨妈却以为那“节柴锅”不好用,不能同时煮汤蒸饭、不利于熬猪食之用。也因此姨妈为烧火做饭的事犯起了忧愁。

街坊邻居知道姨妈家的事后,纷纷为姨妈出主意,有的说,买口新锅算了,改一下灶膛能省柴火。也有的说,把棉线穿进锅底裂缝,再煮一阵浆糊,就能堵住裂缝,待锅底烧出了灰垢后,锅就不会再漏了,能继续使用。姨妈选择了后者,她舍不得换锅,叫姨父用棉线和浆糊把锅补好了。可用棉线和浆糊补的锅用不了几天又漏了,而且裂缝比原来的更大,以致锅里的水能把灶膛里的火浇灭,看来这锅已经非换不可了。也在这时,街上传来一阵“补锅,补缺子锅——”的吆喝声,这让一筹莫展的姨妈眼前一亮,似乎看到了一种希望。

只见那高声吆喝的补锅师傅一路走来,他肩挑担子,扁担一头装着炉子和风箱,另一头装着补锅工具和挂着一口破底锅。姨妈叫下了补锅师傅,请他到了家里,问他:“这锅能不能补?”只听那补锅师傅说:“这口锅能补得好,保证你再用十年不用买新锅。”听他的话让姨妈很高兴。于是补锅师傅端起锅来就往外走,在姨妈家门口开始摆弄起了做手艺的摊子。

见补锅师傅到来,我和街坊的小伙伴们便围了上去观看。而他却慢条斯理地先在路边做了个锅底形状的坑,再把需要修补的锅歇在坑里,然后才坐上小马扎点燃了炉火、拉起了风箱。火炉子的火迅猛燃烧了起来,补锅师傅便先把补锅的部位用炉子上的火烧红放好,紧接着他拿出一口带嘴口的锅架在炉子上,往锅里放进适量的铸铁、铝和铅等金属碎片,而在火力的作用下,那锅里的金属很快融化了。说时迟那时快,见补锅师傅很快便把金属液体浇到了修补锅部位,再迅速拿出一个破布团子在被补的部位上来回抹一抹,随着一阵吱吱声响,破布团子冒出了一缕青烟,之后再经过补锅师傅打磨修整,这补锅的活计就算完成了。

姨妈高兴地付过一元钱后,满意的她便开始了生火做饭。而我和小伙伴们看补锅师傅做活的兴致却不减,还学他继续吆喝起“补锅,补缺子锅——”的号子。那时请这位补锅师傅修补锅的人家不少,这一天下来他也找了10多元钱。那个年月一天能找10多元钱已是不小的经济收入了,也难怪那时鹤庆流传着“饥荒三年饿不死手艺人”的民谣。

如今多少年过去了,再回到鹤庆县城时,那“补锅,补缺子锅——”的吆喝声早已远去。与此同时见姨妈家里烧火做饭的事已经告别了昔日的灶台,使用上了液化气灶具和抽油烟机,而所有锅具也都用上了现代化的煎锅、炒锅、炖锅和蒸锅等等。再到城乡各地看一看,老旧式的柴火灶具早已经被淘汰,现代厨房用具走进了千家万户,而现代化的厨房已正在成为人们的时尚追求。至此,让我感觉出鹤庆人的生活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,人们已悄然走进了富裕文明的新时代,而又让人感觉到鹤庆不变的是: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和萦绕人心的阵阵乡愁。(殷著虹)